由於仿皮是後拉鏈的設計，西島夠不到後面的拉鏈環，只好讓東仔幫著把皮穿上去。東仔幫西島擦了擦後背上的水，用指甲夾緊了拉鏈正準備往上拉，不防腳尖被人踩了一腳。

他痛得嘶了一聲，剛要開罵，就看到西島用手指往他大腿上寫了個死字。東仔摳了摳嘴角有些不明所以，低頭繼續為他上拉鏈。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格外眷顧西島，除了臉和脖子被曬黑之外，身上還真是潔白一片。東仔吞了口唾沫，估計連南子都沒那麽好的皮膚，卻被一個大男人長了去。

想到這裏，東仔又朝他背上瞄了幾眼，無意中刮到紋在他後背上的“缶廬寨死書”幾個字，當下明白過來西島在他腿上寫的那個“死”字是什麽意思。他暗暗窺了窺老爹的神情，發現他也正在往西島的後背看，兩只眼睛發直，幾乎是看呆了。

看來他已經註意到了西島後背上的紋身，不過東仔覺得很奇怪，為了不在外頭惹麻煩，西島一直都讓三一幫的人把自個兒當瞎子，而這次居然故意展示給老爹看，不知道他現在打的是什麽主意。

東仔再次瞅了一眼老爹，發現老爹已經把目光從他後背上挪了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江面望了一眼，扭頭對西島說：“背後受了傷，還下水。”

老爹可真是挺能演的，都趕上奧斯卡影帝了。

“不是傷，是紋身。確切地說是自個長出來的，蹊蹺著呢。”東仔插嘴道。

西島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當著老爹的面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後迅速轉了個身，像是不想讓老爹看到他背後的紋身。他挎著臉讓東仔趕緊把拉鏈拉上去。

東仔偷笑了一聲，趁著提拉鏈的時候往他背上捏了一把，痛得西島狠狠咬了咬牙。

老爹已經夠會演了， 沒想到西島比他還老道。

見氣氛有點沈悶，幾個人不在繼續關於西島背上紋身的話題。北野也在外面穿了一件皮，讓老爹幫著提上了拉鏈，同西島兩人先入了水。老爹讓東仔留在上面照看花生，穿上了行頭也跟著下了水。

西島和花生還是頭一次在這麽深的江裏面潛水，從前在陜西的時候也跟著北野的狐朋狗友玩過潛水，最多也只是在潛水管裏小打小鬧。第一次下江，他不免有些心慌，北野雖然在湖裏面潛過水，不過這樣深的江還是頭一次。

他們潛了差不多幾十米深，西島就覺得被水壓弄得渾身酸軟，堅持了一會兒又返回水面緩了緩。這時候老爹正好跟下來，見西島浮在水面喘氣，便關切道：“有沒有事？如果受不住，我就帶北野一個人下去吧。”

花生讓東仔幫忙去包裏翻了個紅色的藥罐子出來，倒出兩粒藥片給西島：“吃了這個再下去會覺得好受些。”

西島接了藥丸幹吞下去，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又帶上呼吸器往下潛。老爹回頭看了看花生，說道：“你要是覺得好受些了，就下來吧。”

東仔覺得老爹實在沒人性，人家都溺水了，居然還讓他往水裏頭潛。他扯了扯花生的衣服，不滿道：“憑什麽下去，他未免太把自個當回事了。”

誰知花生竟是朝他笑了笑，隨後去車裏拿了套潛水服穿上，他連裏面的皮都沒有加，就徑自跳下去了。濺起的水花弄得東仔一身濕，他擦了擦臉，罵了句草，隔著粼粼的江水就看到兩個穿著潛水服的人在水面下端爭相比劃著動作，像是在進行交流。東仔摳了摳鼻子，想不明白有什麽話不能在岸上說完了再下去的，非要到了下面憑感覺去猜對方的動作，兩個人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他們在水下面比劃了將近一分鐘才往下潛，東仔頓時覺得裏頭有古怪。如果說換做東仔，倒還有可能做這種蠢事，花生和老爹都是聰明人，做事向來考慮得周全。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是為了避著東仔，有些話恐怕只有到了水底下才能說。想到這裏，東仔便覺得心裏發虛，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商討什麽，總不會是在考慮做了西島和北野吧。

東仔又擔憂地往水裏瞅瞅，試圖看清楚他們比劃的手勢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晃眼的功夫，發現兩個黑影子已經不見了。東仔揉揉鼻子，站在岸上開始發急。

老爹在水底下做了領頭羊，舉著防水的探照燈在最前面帶路。他們幾個人緊跟在老爹後面，畢竟現下只有老爹一人帶了探照燈，西島和北野下水的時候疏忽了，如果這時候走丟了，倒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由於西島是生手，就同失去方向了似的，跟著老爹在水下四處兜轉。老爹雖然表面上下水後就不怎麽辯得清方向，但是西島看得出來，他其實一直帶著他們再往一個方向前進。西島只做不知道，默默地尾隨在老爹後面。

老爹舉著燈在附近打了幾個轉轉，扶著河底的石頭停留了一陣子，大概是在考慮究竟要往哪個方向走。花生蹬著腿游過來，往前方指了指，比劃了一個雕像的動作，意思是說雕像就在前面。老爹朝他擺了擺手，並不打算去找雕像，他往前望了望，便又繼續蹬腿。

西島承認自己方向感不好，又加上在水下面視物不清，所以眼下老爹究竟帶著他們去哪裏他並不十分清楚，估摸著應該是向北面行進。他依照岸上的方位想象了下，往北面行進就是哈爾哈山的另一頭，正好是達瓦嘉措地圖中的禁區。

難不成老爹是想從這裏進入禁區，又怕路面上有瘴氣，只能看看能否從江底下找出路了。但是禁區裏面並沒有江，老爹就算游到了頭又怎樣。就在這時候，老爹忽然又調轉了方向往左面游去。因為人處在水底下，又是罩著呼吸器，沒辦法說話，他只能用手指指，意思是讓他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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